天塞酒莊十周年訪问 • 莊布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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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17日,莊布忠於杜塞爾多夫Steigenberger Parkhotel舉行的品酒會上歡迎來賓。

天塞: 大致談一下您的成長經歷,是否對後來的人生選擇有所影響?
布忠: 我從錯誤中學習。不論是生活上還是在工作上,我都希望自己不斷進步。我不認為自己非常成功,但我不會放棄嘗試進步。

天塞: 您認為自己屬於怎樣性情的人?周圍人又如何評價您?
布忠: 我是一個愛尋根究底的人,喜歡找出事件的原由以及它的重點意義。例如,當每個人都在贊美一個會提出解決方案的人時,我在贊賞他之前,會先看看這個人是不是那個令問題產生的人。另一個例子是,我並不會立即指責一個人無理發怒。可能這個人生氣是因為他太相信一個人或一件事,因而感到被出賣了。生氣可以是有原因的,什至可以說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反應。至於周圍人如何評價我,我並沒有去過問或思考這方面的事情。

天塞: 您進入葡萄酒領域之前從事的是律師職業,當時為何選擇這個行業?又為何退出?
布忠: 雖然我修讀法律,但是我並沒有成為一名律師。修讀法律並不是我的原意。在某種程度上,我別無選擇。當我在選科時,我想要修讀歷史,哲學,政治。可惜,當我要選科的那一年,學校增加了一項規定 – 若要修讀文學學士學位,學生必需要在理科也取得合格的成績。我知道心髒有四個瓣膜。無可奈何之下,我就選擇了法律。但我並未有後悔過。而且,我從未停止閱讀或學習歷史,政治及藝術(特別是中國藝術)。至於哲學,實踐比閱讀更重要。

我從16歲或17歲開始寫詩,但是沒有才華。從大學時期開始,我為雜志和報紙撰寫文章,類別包括書評,旅游和葡萄酒。

天塞: 怎樣的契機與緣由,使得您進入葡萄酒領域?
布忠: 我視自己為一個作家,而我寫的是葡萄酒,專門研究波爾多葡萄酒,某程度上我也寫關於香檳的文章。 有時我還會寫我喜歡的威士忌和干邑白蘭地。 我從16歲或17歲開始寫詩,但是沒有才華。從大學時期開始,我為雜志和報紙撰寫文章,類別包括書評,旅游和葡萄酒。

我不認為自己擁有天賦,但是我投入努力。假如一個有天賦的人不努力的話,那種天賦也不會被發掘。

天塞: 您認為自己對於葡萄酒行業擁有天賦嗎?
布忠: 在任何一個行業,勤奮比起天賦更為重要。我不認為自己擁有天賦,但是我投入努力。假如一個有天賦的人不努力的話,那種天賦也不會被發掘。

天塞: 上世紀90年代初,您開始創辦葡萄酒雜志,後來成為多家葡萄酒專業媒體的出版人。這其中是否經歷曲折與喜悅?又有哪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布忠: 我在1991年開始發行“THE WINE REVIEW”。當時蘋果家用電腦第一代才剛剛上市。我試過很多次寫了一千字或以上的文章後,因為一個不小心按了個錯鍵,整篇文章就消失了。我並不知道有一個“復原”鍵,我是在很後期的時間才發現有一個這樣的按鍵。回顧過去,那是一段很開心的時光,因為我是一個在家工作的出版商和作家,一個人處理所有事情,包括印刷,包裝書本,貼上郵票,把雜志送到郵局,去銀行,帶上Olivetti Lettera 32打字機(我現在仍擁有同一部打字機)去游歷各個葡萄酒國家,用Nikon FE2相機去拍照。我曾經帶著兩部相機和三個鏡頭去旅歷。現在使用的華為Mate 20 Pro更輕巧。

杜塞爾多夫展覽(中國)有限公司(ProWein 展會)董事總經理Axel Bartkus與天塞莊主陳立忠合影。

天塞: 您何時開始關注中國葡萄酒以及中國葡萄酒行業?
布忠: 我於2001年在波爾多第一次遇見李德美。當時我在參觀Vinexpo的展覽館,這個年輕人攔住了我並作自我介紹。自那天以來我們一直是朋友。德美擴闊了我對中國酒的認知。多虧了他,我每天都在繼續學習。

天塞: 這些年,您如何看待中國葡萄酒市場的發展?
布忠: 我並不居於中國,因此我的答復涉及中國葡萄酒在國際舞台上的發展。當加貝蘭2009年赤霞珠葡萄酒榮獲2011年《醇鑒》世界葡萄酒大獎賽(DWWA)最佳波爾多混釀時,所有人都感到震驚,那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自從2004年比賽開始以來,我就一直擔任DWWA亞洲區域主席,2011年當我品嘗加貝蘭時,其品質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我三人評委小組中的另外兩位評審也有相同的看法:法國人Stephane Soret(現為Raffles Singapore新加坡萊佛士酒店葡萄酒總監),Annette Scarfe(於2012年成為葡萄酒大師)。現在,當一瓶中國葡萄酒(包括天塞在內)在國際比賽中獲得金獎或獎牌時,再也沒有人感到驚訝了。這意味著現在全世界都接受中國生產出優質葡萄酒。

中國著名葡萄酒顧問李德美教授概述了中國各個葡萄酒產區和不同葡萄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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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塞: 您初次接觸天塞酒莊,是在2013年那次“國際葡萄酒媒體團”訪問天塞酒莊嗎?當時印像如何?
布忠: 第一次到訪天塞的感覺就像是30多年前我第一次到訪波爾多或香檳的頂級酒莊。我第一次來到這裡時,那些開創葡萄園的人們的遠見和他們的奉獻精神讓我留下深刻印像。這不僅是指財務投資的持份者,還包括酒莊裡的釀酒師和工人們。種植葡萄樹和釀酒就像運動,完全靠團隊合作。是一份承諾。

天塞: 您如何看待天塞酒莊這十年的發展歷程?
布忠: 釀酒師是農民。但與許多其他蔬果的農民不同,釀造葡萄酒一年只有一次機會。您在其他月份投入的所有辛苦工作都只為一次收獲。當中涉及很多風險和犧牲。天塞人的決心和毅力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我想讓他們知道,多年來拜訪天塞很多次,您們每年都繼續釀造更好的葡萄酒。您們正在不斷改進,因為您們在“聆聽”葡萄園的聲音。我只想提出一項,不要釀造太多不同類型的葡萄酒,專注於您最善長的事情。侯伯王莊園Chateau Haut-Brion(波爾多最古老,最偉大的酒莊之一)自15世紀以來僅釀造一種紅酒,及後在19世紀後期才添加了副牌酒。生活和美酒是一樣的。需要專注,專注,專注!

天塞: 您與天塞酒莊莊主都是司法行業出身,後來進入葡萄酒行業。其實,我們已知有不少律師出身的葡萄酒人,您覺得這是巧合嗎?其中有哪些微妙的聯系嗎?
布忠: 我無法代表其他參與葡萄酒業的司法行業者作出回答。盡管我接受過司法培訓,但並沒有成為一名律師。即使在大學時期,我也是一名作家。寫作對我來說就像呼吸。我從來沒有發展其他專業。

我們不要將飲食變成一種知識。這應該是一件令人愉快,有趣和美好的事。

天塞: 《100全球最佳中餐廳》出版的初衷是什麼?您如何看待中國美食文化與飲酒文化之間的關系?
布忠: 40年前,我在家裡品嘗了人生中的第一杯酒,由於我在家享用葡萄酒,很自然地我把它與中餐搭配。葡萄酒與中餐搭配對我來說是一種日常。我發布《100全球最佳中餐廳》的原因至少有三個。我喜歡食物。我很欣賞中菜的多樣性。作為華人,我們對下廚的人沒有給予足夠的尊重。我發布指南是因為我想宣揚中菜,中廚和中餐館。中餐和葡萄酒之間的關系完全取決於個人。如果您喜歡這樣的搭配,那就去做吧。就像我也喜歡把美食搭配啤酒,黃酒,白酒,威士忌和白蘭地,不僅是搭配中菜,還有其他類型的菜式。我們不要將飲食變成一種知識。這應該是一件令人愉快,有趣和美好的事。

左起李德美、陳立忠、莊布忠、金庸之子查傳倜

天塞: 德國杜塞爾多夫那場“中國葡萄酒的味道”,天塞葡萄酒在內的中國精品酒莊酒榮耀亮相。您作為主持人,這場活動的效果如何?獲得怎樣的評價?
布忠: 每當我們令人們認識一些他們不熟悉或不了解的事情時,就是一種成功。這就是杜塞爾多夫活動的目的。中國葡萄酒從它們的祖國走了7,000多公裡路程,讓有影響力的人,記者和葡萄酒分銷商能夠品嚐它們。然後,這些意見領袖繼續向他們的讀者和消費者談論中國葡萄酒。這是一個絕妙的主意。中國葡萄酒的評論是正面的。一些已經對中國葡萄酒有點熟悉的客人很高興可以在一個活動中品嚐來自眾多生產商的葡萄酒。其他從未品嚐過中國葡萄酒的人則對中國葡萄酒所取得的成就感到震驚。

我愛藝術和葡萄酒。但是,如果我只能把一件東西(一本書或一瓶酒)帶到一個島上永遠居住,那將是一本書。

天塞: 據了解,除了懂得美食美酒,您還擅長古琴。請問您都有哪些興趣愛好?
布忠: 我的古琴彈得很不好,處於非常初級的水平。我的老師紀志群是中國第一位古琴博士,畢業於中國音樂學院。 紀志群的老師是吳文光大師。我的其他愛好是聽音樂,閱讀,拳擊和泰拳。

天塞: 怎麼看待藝術對我們生活的影響?藝術與葡萄酒又是怎樣的關系?
布忠: 藝術對我們而言可以是有用的,也可以是無用的,這取決於個人的看法。這好比當得悉股市上漲或聽到自己喜歡的音樂時,我們會感到興奮。問題是:如果您只有一個選擇,那麼哪樣對您來說更重要?例如,在我作為記者的工作生涯中,我品嘗了大約24瓶19世紀的波爾多和香檳葡萄酒。但是,即使把它們加在一起,這都無法與我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欣賞唐代畫家韓干所畫的《照夜白圖》的時間相比。我愛藝術和葡萄酒。但是,如果我只能把一件東西(一本書或一瓶酒)帶到一個島上永遠居住,那將是一本書。

天塞: 您接下來的生活或工作規劃是怎樣的?
布忠: 我很有自己的意見而且容易動怒。我希望心態上變得更加平靜。


原文為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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